在談國慶檔的時候,不可能跳過《志願軍:雄兵出擊》。
這是一部自帶爭議的影片,不論是主旋律本身,還是陳凱歌自己,都不缺少話題度,這兩點結合在一起,更是熱度拉滿。


在《志願軍》中,陳凱歌發揮了自己的優勢。
攝影、構圖,以及對比的表現手法運用的特別好,很精準的傳達了該有的情緒與寓意。
前面流水賬式的文戲過後,就是大大小小的遭遇戰、阻擊戰、殲滅戰,在節奏上讓人應接不暇。
松骨峰阻擊戰詮釋了魏巍《誰是最可愛的人》一文中百折不撓的意志與保家衛國的決心,做到了真與情。
三連連長、副連長、指導員三人之間的戰友情,囑咐對方一定要活下去,這一塊的感情比較連貫完整,叫人有所動容。

之後陳凱歌又用兩個小戰士來表達志願軍的家國義英雄氣。
在松骨峰又一次發起戰鬥前,指導員讓兩個小戰士撤出陣地到後方去,給三連留下點種子。
但他們並不願意,表示三連的人都在這,他們哪也不去,指導員默許,他們轉頭帶著爽朗的笑聲,跟著副連長阻擊敵人。
雖沒有什麼華麗詞藻,但簡單的一句話,一聲笑,一個轉身的動作,就足以看出「保家衛國」四個字與「英雄」兩個字的份量,以及背後的含義。

只是陳凱歌在拍這些類似片段時,用了太多的旋轉運動鏡頭,有些運動鏡頭甚至毫無鏡頭語言可言,還晃的人頭暈眼花。
但不可否認的是,《志願軍》的工業化水平確實比《長津湖》高了許多,在特效、場景等方面都有進步,這對於國產電影來說,是好事。

然而,還是要說陳凱歌已經不適應這個時代了。
他還在用自己過去的陳腐觀念拍電影,把自己的臆想強行加到影片之中,在他的潛意識裡認為不論什麼時候都是美強中弱,所以把志願軍的自信沒拍出來。
他全然忘了,當時的中國確實在各方面都比較落後,但志願軍面對美軍的攻勢從未退縮過,胡修道、黃繼光、楊根思,還有松骨峰上所有最可愛的人等都是例子。

偉人也說過:他們要打多久就打多久,一直打到完全勝利。
除了戰術、戰略之外,人的意志,信仰的力量讓志願軍成了打不爛、拖不垮的鋼鐵雄獅,正是這股精氣神打贏了抗美援朝戰役。
可在《志願軍》第一部最關鍵的松骨峰一役中,英雄3連的最終取勝卻是因為美軍的撤退,跟《金剛川》一樣的問題。

陳凱歌根本不了解那個年代的那批人,或是他也沒打算去認真了解,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完成任務。
片中幾乎看不到任何戰術動作,沒有功能性小組,分頭行動,相互配合,都是一哄而上,大概是為了拍出來的畫面好看,一味地追求所謂的恢弘感。
但這樣一來,給人的感覺就是我們的戰士戰勝敵人靠的是勇敢和不怕犧牲,少了智慧和戰鬥經驗,不夠專業,思想工作也拍成了只會空喊口號,讓情緒感染力大大減弱,只能依靠煽情來推動。

再看《能文能武李延年》中的指導員李延年是怎麼做思想工作的。
同樣在千鈞一髮的戰場上,李延年不是帶頭喊口號,而是由小到大,由淺入深,雖然沒有豪言壯語,但卻能夠直擊人心。
可在《志願軍》里一直在過度強調我們打了這場仗,子孫後代就不用打仗了,儘管多次重複,但並不能夠感動人、說服人。

然李延年即便說了等到和平來了的時候,我們中的許多人可能已經看不到了,但祖國會記得我們,親人會感激我們,還是讓戰士們激動萬分、滿懷豪情。
這樣的動員比喊一些具有號召力的口號有力得多,可惜陳凱歌並不懂這點,他拍3連在松骨峰上說「祖國、人民記得、感激我們」是直給,力度上削弱不少。
此外,陳凱歌又犯了他所謂的文人風骨的老毛病,裝、端,整自以為是的文青那一套。
陳凱歌此前已經拍過《長津湖》了,按理說對抗美援朝的歷史應該會有一定的研究,如今再拍《志願軍:雄兵出擊》三部曲肯定是駕輕就熟。
但陳凱歌用事實證明觀眾高估他了,他還是過去那個用一部又一部電影證明《霸王別姬》不是他拍的的導演,就像《荊軻刺秦王》一樣。
陳凱歌總是覺得歷史是錯的,只有自己理解的才是對的,而志願軍的故事,明明如實拍出來就足以打動人心了,可陳凱歌偏偏要夾帶私貨,玩春秋筆法。

過了鴨綠江的第一場大戲是梁興初因貽誤戰機被彭老總批評。
但陳凱歌把美式個人英雄那一套,將好萊塢主旋律的拍法直接照搬到了國產主旋律當中。
梁興初與彭老總對立而站,彭老總罵了他幾句,梁興初卻脫口而出「槍斃我」,並把槍扣在桌子上,他面對的可是橫刀立馬的彭老總。
而彭老總聽他解釋完後,對他的處罰是讓他唱十遍《國際歌》,這番操作與陳凱歌當年面試北京奧運會導演念詩的自我感動,如出一轍。

電影是需要藝術加工的。
如果什麼都跟歷史一樣,那與紀錄片無異,但改編不是胡編,陳凱歌這一改編,一黑黑了兩個人。
在梁興初的回憶錄里,他寫自己當時就敢小聲嘟囔了一句:別罵人嘛,然後又被彭老總一通狂罵,哪敢掏槍,拍桌子。

而這一段,《跨過鴨綠江》就改編的特別好。
在會議上,梁興初因貽誤戰機被彭老總罵,他只敢回了一句「彭總,不要罵了。」
氣頭上的彭總更加來氣,說要斬馬謖,並說,「我不僅要槍斃你,還要撤你們的番號。」

聽到這句話後,梁興初才站起來與彭老總頂嘴,因為貽誤戰機是他一個人的過錯,而38軍是鐵打的隊伍,不能因他而撤銷番號。
梁興初語帶悲愴的向彭老總解釋,自己指揮失誤,無論怎麼罰都無怨言,但不能取消38軍的番號,因為前線的戰士們對得起這個番號。

隨後,梁興初從口袋裡掏出彭老總給335團「加菜」的飛虎山的一塊石頭,拍在桌子上,為38軍正名。
彭老總說道:「要不是335團在飛虎山啃石頭,守陣地,今天你別想離開這」,然後讓他以後吃飯把這塊石頭放到碗里,時刻記得要對得起浴血奮戰的戰士,梁興初立正回了一句「明白。」

第二次戰役打響,梁興初知恥而後勇,阻擊美第8集團軍,切斷其退路。
335團一營三連在松骨峰一戰更是又立奇功,之後38軍被彭老總盛讚「三十八軍,萬歲」,自此,38軍有了萬歲軍的美名。
這樣一改,承上啟下,邏輯通順,過渡銜接自然,還有將功贖罪,揚眉吐氣之意,而陳凱歌卻拍成了莽夫之舉,完全瞎改,還不如直接照搬《跨過鴨綠江》。

這一筆春秋,如果對這段歷史、人物、我軍制度不了解,可能看不出來。
但陳飛宇的出場,則是陳凱歌徹底不裝了,英雄3連在松骨峰戰鬥中活下來7人,電影里就活了一個,偏偏這個人就是導演陳凱歌的兒子陳飛宇。
這種尷尬與硬塞的程度與《我和我的祖國》之《白晝流星》相比,有過之而無不及,已經開始用虛無主義硬捧了。

主旋律並不是原罪,但有些人總要將其拍成眾矢之的。
要麼隱晦的含沙射影,要麼明晃晃的擺在檯面,連我們觀眾都能看出來他們的用意,上邊的人看不出來嗎?也許文化演變已經很嚴重了。